“对于许多已经生过孩子的女性来说，切除子宫似乎是继续工作的唯一途径”。这是印度甘蔗女工生活的一个缩影。
印度甘蔗女工问题，时隔多年再次进入大众的视野。
6月2日，外媒报道，印度马哈拉施特拉邦卫生局公布了一份消息，马哈拉施特拉邦比德县近843名甘蔗工人在上班前接受了子宫切除手术，以避免日薪损失。
比德被称为甘蔗收割区，每年有17.5万名甘蔗收割工人，其中包括7.8万名女性。在该部门调查的女性中，有843人在收割甘蔗前进行了子宫切除手术。这些女性大多年龄在30至35岁之间。此外，约有1523名女性即使在怀孕期间也坚持在甘蔗田工作。
（图源：Chloé Sharrock/MYOP）
印度目前是全球第二大产糖国，而这些糖大部分销往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等国际大公司。
《纽约时报》和富勒项目（Fuller Project）在近期的一项调查发现，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正在从残酷的劳动制度中获利，这种制度剥削儿童，导致对工作年龄妇女进行不必要的绝育。
印度甘蔗女工强迫劳动问题已经由来已久，但是并没有引发相应的供应链追责问题，也没有所谓的“《印度制糖强迫劳动法案》”或是经济制裁来规避此类问题，相反欧美媒体却一直针对中国新疆在做所谓的虚假报道，甚至谎言被拆穿后也没有收手！
是因为欧美企业持续在从印度获利而新疆出口的产品抢占了欧美企业的市场份额吗？本期掌链《人权与供应链》带来报道。
施会德国分会全球价值链业务全球协调员 Pooja Adhikari 曾对印度糖业进行了详细研究，她表示，人们对该行业的运作方式存在许多根深蒂固的担忧，涉及侵犯人权、移民劳工、劳工生活条件、童工、童婚和妇女权利。
（图源：纽约时报）
1.印度甘蔗女工的劳动陷阱
在印度北方邦烈日的炙烤下，28岁的蕾娜·德维背负着沉重的甘蔗捆。她脚踝上的旧伤因每一次吃力攀爬而溃烂，汗水浸透了她廉价的纱丽。但这远非最深的创伤——她和丈夫被工头以日薪500卢比（约合6美元）的承诺诱骗至此，然而现实却是每月只拿到微薄4000卢比（约50美元）。
蕾娜只是冰山一角。国际工会联合会(ITUC) 2023年报告揭示：印度甘蔗产区有超过20万劳动者陷入“债务质役”深渊，女工尤为脆弱。她们像货物般被中间商层层转包，深陷层层债务陷阱。
在印度年轻女孩被迫非法结婚，这样她们就可以与丈夫一起工作，砍伐和收集甘蔗。她们没有领取工资，而是通过工作来偿还雇主的预付款——这种安排要求她们支付费用，以换取错过工作的特权，甚至去看医生。
陷入这种财务陷阱后的极端例子就是切除子宫手术，她们向劳务经纪人借钱做手术，甚至解决像月经沉重、痛苦一样的常规疾病。
而这些女性她们中的大多数没有受过教育，她们别无选择。
对许多糖业工人来说，这种行为有一个特别严峻的后果：以未来工资为抵押的借款使他们进一步陷入债务，确保他们在下一季及以后重返田间。
工人权利组织和联合国劳工署将这种安排定义为强迫劳动。
2.印度当局回应“劳动者不是雇员”
当记者直面印度政府官员时，遭遇的是“糖衣炮弹”。印度糖厂协会代表声称：“正在加强行业自律，我们谴责任何劳动虐待行为。”然而，在北方邦多个大型种植园，工人们愤怒地控诉当地劳动督察的包庇。
劳工权利活动家马赫什·库马尔一针见血：“政府承诺如泡沫般破裂，它本质上在纵容这种基于种姓和性别的系统性剥削。这些女人的生命价值，在当局眼中远不及一吨甘蔗的数字光鲜。”
在印度这些糖厂大多由印度政客所拥有。“并非所有政客都拥有糖厂，”邦政府部长兼糖厂创始人迪利普·沃尔斯·帕蒂尔（Dilip Walse Patil）表示。“但大多数糖厂都由政客领导。”
就连该州前糖业监管部门负责人谢卡尔·盖克瓦德（Shekhar Gaikwad）也表示，执行劳动法规或推动变革几乎不可能，因为这意味着要与该州的政治精英对抗。“这显然存在利益冲突，”他说。
“劳动者不是雇员”，担任了四届马哈拉施特拉邦最高官员的帕瓦尔这样回应印度甘蔗女工强迫劳动问题。
因为，在印度其他地区，农场主直接雇佣工人收割甘蔗，然后卖给工厂加工。但在马哈拉施特拉邦，工厂雇佣承包商来招募移民工人收割甘蔗。工厂辩称，从技术上讲，这些工人是为承包商工作的。
而劳动法似乎涵盖了糖厂工人。但糖厂领导表示，与中间商承包商的长期协议免除了他们的责任。
（图源：纽约时报）
1.沉默的买家链
印度女工们榨取的每一滴甘蔗汁液，最终汇入一条隐秘的全球河流，滋养着世界上最知名的品牌：可口可乐、百事可乐、联合利华、雀巢的供应链中流动着印度蔗糖的身影。
讽刺的是，这些品牌纷纷在年报中高举“可持续发展”的旗帜。可口可乐公开承诺“坚决反对强迫劳动”，百事可乐称其供应商必须遵守“严格的行为准则”。然而现实是赤裸裸的——这些跨国公司从未停止从被标记为“高风险”的印度产区大量采购蔗糖原料。
百事可乐和可口可乐等主要买家表示，他们要求供应商遵守严格的劳工权利标准。但这种承诺的好坏取决于他们愿意在供应链基础上监控数千个农场。
可口可乐公司的高管舒巴·塞哈尔（Shubha Sekhar）一直关注印度的人权问题，他在新冠疫情期间与一群大学生进行了交谈。在视频会议上，她描述了在可口可乐自己的文件认定存在童工和强迫劳动风险的国家开展业务所面临的挑战。她解释说，公司会从供应商那里购买糖，而“人们看不到农场之中发生的事情”。
但这些甘蔗田通常就在可口可乐自己的供应商的门外。
可口可乐等公司从供应商采购糖，在供应商的工厂中看不到强迫劳动的身影，而却对旁边地头的农场之上的强迫劳动选择沉默。
2.西方监管铁幕能否落下？
据《纽约时报》称，美国劳工部将印度甘蔗列入了强迫劳动生产的商品清单。
2023年8月：美国海关突然扣押一批印度产白糖，援引《1930年关税法》禁止强迫劳动产品入境，成为近年来罕见行动； 欧洲消费者组织BEUC发起集体诉讼，指控大型糖果企业涉嫌强迫劳动产品“漂白”； 欧盟《企业可持续发展尽职调查指令》如一把悬刃——要求查明和消除供应链中的强迫劳动风险，违规企业面临巨额罚款。
这些事件向所有依赖印度蔗糖的企业释放了一个残酷信号：你甜蜜的利润背后，可能沾染强迫劳动的污点。
为何印度甘蔗田沦为现代奴役的重灾区？答案深植于这个国家盘根错节的社会沉疴中。
种姓的诅咒：在印度，甘蔗采摘被视为“达利特”（旧称“贱民”）和底层种姓女性的专属工作。她们被禁锢在一个无法摆脱的身份牢笼中，成为天然的社会猎物。
性别的枷锁：印度女性采摘者的收入仅相当于男性的60%-70%。更令人窒息的是，她们承担生育和家务重负，却毫无议价权，成为最易被榨取的资源。
法律的无力：《印度契约劳工法》形同虚设。民间监察组织追踪发现，过去三年北方邦仅处罚了17起种植园违法案件。
暴力的封锁：当少数勇敢的同伴试图组织工会时，工头的威胁如影随形：“多嘴就把你们一家人赶出去。”国际人权组织记录在案的蔗农维权者受袭事件，过去五年激增200%。
印度全国人权委员会2024年初发布数据：农业领域劳动侵权案件在两年内激增55%，其中甘蔗业投诉占比最高。这些冷冰冰的数字背后，是无数被消声的绝望呐喊。
参考资料：
1. The Brutality of Sugar: Debt, Child Marriage and Hysterectomies. The New York Times
2. Why Politicians Ignore Abuses in India’s Sugar Industry: They Run It. The New York Times
编写：冰河
